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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敌亦友

亦敌亦友

“——不得不说,你和塔露拉还真是相似。”

黑蛇继续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黑蛇都不再伪装。他也没有故作高傲,因为他清楚这对埃里希不会有任何作用。塔露拉支配这据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许是因为军队为感染者做的一切,使她心中的怨恨被悄无声息的吹散。但她改变的同时,黑蛇则巩固了他对身体的主导权。

“怎么说?”

“理想,你和她都一样,胸怀理想。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黑暗,都相信自己终能在黑夜中点燃炬火。只可惜,塔露拉过于理想化了,当她心中的火苗被浇灭后,便会自甘堕为黑夜的使者,即便她手中的火炬已经燃起熊熊火焰,也无济于事。至于你呢,将军,你的行动是出于理智,这使你不会因为挫折而堕落,但你的目标却终究是出于理想,也许你应该更小心一些。转身看看吧,那座繁华的城市中,可全都是被你欺骗的人。”

此时,已是中午,切尔诺伯格全城的所有广播都被一个军方的频率所覆盖,甚至龙门的一部分区域都会受到影响。但它并不是要播报什么通告,相反,这是每天的音乐时间。一首《Red Rock Riviera》开始播放,其悠扬的乐曲声传遍全城,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人在广播下驻足聆听。

“...你口中所说的理想,曾拯救了我的祖国。曾有一群大胆的人,做着大胆的事情,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怀揣着大胆的理想。他们杀死了一个人,然后欺骗了剩下的人,但结果呢?我祖国的命运,乃至整个大陆的命运,都被改变了。而在那之前,我们本将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是所有谎言都会被戳破,不是所有真相都受人欢迎。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我们会有我们的反派,我们会有我们的英雄。至于人们,他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继续生活。”

乐曲进入高潮,甚至盖过了喧嚣的风声。蔚蓝的天空中,群鸟正随着移动的城市而飞翔。

罗德岛

舰桥

“您叫我吗?凯尔希医生。”

一名菲林族的医疗干员走进了舰桥,她是阿米娅小队的队员,但因为罗德岛内的一些医疗人员需求,阿米娅没有让她参加这次龙门的任务。许多干员都认为她和黑钢的干员杰西卡很像,不光是种族相同,性格也是十分的相似。凯尔希正坐在舰桥的其中一张操纵台前,监视着阿米娅她们在龙门执行任务的情况,就目前而言,军队是守信的。

“是的。医疗干员艾丽卡,真是独特的代号呢。你应该就是在营救博士的任务中救了杜宾教官的那名医疗干员吧。”

“啊,是,是的。”

“虽然她不愿意说出口,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她很感激你呢。”

“我当时,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这是,是我应该做的。”

艾丽卡显得很紧张——就和平时一样,而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之一,面对其他干员,她都会称为前辈。而她也的确是岛上最新加入的干员,自从她初入罗德岛到现在,也不过几周的时间。

“你加入罗德岛还没多久吧,感觉怎样?”

凯尔希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舰桥内,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灯光一如既往的偏暗,就如同电影院一般,也许是为了让那些在显示屏上工作的干员们不受反光的困扰吧。

“前辈们都很友好,从她们身上,我,我学到了不少。”

在艾丽卡说话间,凯尔希慢慢走到其身前。突然间,凯尔希将她摁倒在地,艾丽卡对此毫无防备,重重的摔在地上——但这并不是凯尔希所预想的发展。特里斯科夫将军的话提醒了凯尔希,罗德岛已经被渗透了。凯尔希并不相信军队是收买了老干员作内应,所以最近才加入的艾丽卡便成了第一怀疑对象。凯尔希本以为她会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作为军队的间谍,她应该有一定的实力,而自己则只需要用Mon3tr制服她即可。但刚刚的表现,她毫无防备的跌倒,让凯尔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唔...凯...凯尔希医生。”

艾丽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凯尔希摁倒在地。她没有哭,但面对凯尔希几乎贴到自己眼前的脸,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

“——呜哇。”

意识到这点后,她害羞得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凯尔希则更是一脸迷茫,但还是故作镇定,将对方扶起。

“抱歉......我可能搞错了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

“唔......”

艾丽卡小跑离开了舰桥,而凯尔希则瘫坐回椅子上。“军队的间谍...我想得太简单了吗?”她这么想到,她不愿去怀疑那些陪罗德岛走到现在的老干员们,但如果这就是她怀疑新干员的理由的话——

“我可真是失职啊。”

凯尔希自言自语道。

罗德岛

干员宿舍

回到宿舍里,艾丽卡背倚在门上尝试稳定自己的呼吸。因为去龙门执行任务的原因,整个宿舍区里并没有太多干员。在平静下来后,她走进厕所,锁上了门。在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中,雾气蒸腾,艾丽卡对着镜子张开嘴,在她的舌尖上,正静静的躺着一颗氰化物胶囊。

“你还没有暴露,艾丽卡。”

她将其拿出,然后安慰自己道。看着透明的胶囊内那白色的颗粒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将其在水龙头下稍稍冲洗,然后塞回了口腔右侧深处。不会有人看出来,也不会有人来得及阻止她。

“为了感染者的未来......胜利万岁。”

切尔诺伯格

军队占领区

米莎走出参谋部大楼的大门,她的挎包内装着一份由总参谋部签发的行军命令,与乌萨斯帝国的战争还未完全结束,虽然实力差距悬殊,却依然需要保持警惕。参谋部大楼两翼所挂的巨幅国旗依旧鲜艳,在大门外的公路旁,停着一辆带边车的摩托,边车上并没有搭载武器。摩托车驾驶员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米莎!这边。”

驾驶员对着米莎招手喊道。他们是搭档,军队的信使。随着米莎坐进边车,对方也熟练的发动了摩托,引擎的轰鸣掩盖不了一旁豹式坦克驶过时的巨响。

“这个世界的技术还真是奇妙,我们坦克的抛锚率据说几乎被降到了零......这次是去哪?...米莎?”

驾驶员的呼唤将米莎从回忆中唤回,不知道她是在想念谁,弟弟或是父亲。

“啊,沃纳。”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即便是尺寸最小的头盔,对于米莎来说也不是很合适,更别说她并没有将皮带系紧了。随着沃纳的手抚上米莎的额头,头盔顺势向后滑去,露出米莎的两只可爱的小耳朵。

“唔......别摸了,这封命令是给步兵第84团的,他们的军营在11区。”

沃纳罢手,将钢盔扣回米莎头上。两人随即启程,前往目标的军营。在广播音乐的尾声中,两人的摩托车在公路上行驶着,以总参谋部为中心的一部分城区是不允许普通人员入内的,在这片城区中的公路上,不是装甲车便是坦克,亦或者是与他们一样的摩托车。街道两旁是巡逻的士兵,挂满国旗的旗杆,还有各种部门的大楼,当然,也不缺乏楼顶的防空炮,隐蔽的机枪阵地。但军营的分布并不是集中的,为了更好的应付这种可拆解城市中的突发状况,军营遍布整个切尔诺伯格。驶出核心区,街道两边的光景改变了许多,虽然顶端站有金色雄鹰的高大罗马柱作为最耀眼的城市美化建筑,在全城都可以看见。但街道两边的行人,营业的商铺,穿行的民用车辆,才是一个城市繁华的最好体现。普通人,感染者,士兵,同时出现在一条街道上,这在切尔诺伯格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真是个奇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利用率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占领区,真不知道将军们怎么做到的。”

沃纳感叹道。时间随着他们的车轮滚动,等他们回程时,夜幕早已降临,霓虹灯光在他的护目镜上映照出彩霞般的色块。也许就连埃里希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些专门负责此事的军官们是如何让这座城市重获新生的。现在的切尔诺伯格不会睡去,即便是在稀星的黑夜中,它依旧明亮。

龙门

阿米娅刚刚解除了罗德岛与龙门的协议,而陈则闯入会客室与魏彦吾针锋相对,她按照从之前魏彦吾与埃里希的交涉时听来的讯息,前往了龙门的排水系统,而她的所见则永远的改变了她对魏彦吾的看法。此时,文月公主与凯尔希也出现在会客室,准备向众人介绍最新的情况。

“先生,您不能进去!”

候客员的声音从会客室外传来,但她没能阻止又一个势力的介入。空军上尉阿蒙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他的身后跟着四名士兵,其中三名士兵正用突击步枪抵着一位龙门近卫局小队长的后背,强行把他带进会客室。而最后一名士兵则端着一把步枪。

“魏先生,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是吗?龙门赶跑了所有的整合运动,罗德岛看清了它盟友的真实面目,军队则渔翁得利。我想我们的合作很成功,总参谋部希望能与龙门进一步发展关系。”

他上前去与魏彦吾握手,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龙门的夜景,这么多年来,切尔诺伯格的繁华第一次超越了龙门。但至少,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至少在这个时刻。

“很高兴与贵方合作,至于进一步的合作,我们希望能等到贵方与乌萨斯的谈判结束后再进行......至于那位近卫局的小队长,我能请问是什么情况吗?”

魏彦吾一如既往的是一副将一切捏在自己手中的态度,然而他对阿蒙即将要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还记得掷弹兵出动这件事吗?他就是当时包围整合运动的近卫局小队的队长。”

阿蒙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近卫局小队长。

“是这样吗,那么,请将他交给龙门。作为危害我们双方协议的人,我们一定会严惩。”

“哦,那倒没有必要。”

阿蒙侧回身子,魏彦吾也将目光移回他身上。此时,其他人依然因为军队的加入而不知该怎么插话。但在下一秒,那名端着步枪的士兵毫无征兆的走上前去,一脚踢在近卫局小队长右腿的腘窝上,让对方无法站立跪倒在地。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士兵便用步枪对准小队长的后脑勺,扣下了扳机,枪响过后会客室归于沉寂,小队长的脑浆涂满了一小片地板。随着一副没有生气的尸体倒在地上,士兵拉开枪栓,弹壳随即弹出,坠落在实木的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声响。血液沿着地板的纹路扩散开来。

“我有一瓶好酒,希望能合你胃口。”

阿蒙继续说道,一名士兵将一瓶系着礼带的红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阿蒙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不管是魏彦吾,陈,凯尔希,都未曾预料到这一步,博士甚至下意识的盖住了阿米娅的眼睛。

“抱歉,两位。但我必须要打断一下。”

“......那么凯尔希医生,请说。”

魏彦吾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一丝感情展露于脸上。他很清楚,任何情绪都会被利用。

“在我们剿灭龙门城内的整合运动的时候,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并没有出现。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一直在切尔诺伯格。她看着我们或者气定神闲或者焦头烂额......反正没有把足够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在几小时前,切尔诺伯格的一部分,正在接近龙门。再过三十六个小时,就会与龙门相撞。”

“蝇头小事。龙门不乏抵御移动城市与军舰的手段,区区一座分城不足为惧,我们甚至不用......”

确实,每座移动城市都装配有重型的武器,可以有效抵御来自其他移动城市或者军舰的威胁。但整合运动对两座城市的入侵充分证明了那些武器除了对付像军舰那样的大型目标之外毫无用处,更不用说军队会用自己的空中力量事先除掉那些巨大的活靶子。而相比城市的武装,切尔诺伯格本身具有的巨型武器也比龙门的更优秀。但现在让魏彦吾住口的是另一个原因。

“您意识到了,魏长官?”

“......它是不是开始......”

“不间断的发送自己的城邦识别码?”

“不。”

“没错,您的直觉,或者说推测,是正确的。分城正不断的向各处发生识别码,龙门全城都已经收到了电波。它宣称——‘这座城市是乌萨斯的领土。’”

这个消息对于魏彦吾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军队与乌萨斯的谈判尚未完成,不管是向分城开火,还是让其撞上龙门。两国之间的战争,都将如乌萨斯的愿而爆发。

“......”

魏彦吾正苦思对策时,小队长的血液顺着木地板的纹路蔓延到了魏彦吾的脚下。这时,魏彦吾才明白军队为什么要执行这场死刑——他们在警告魏彦吾不要涉足这件事。

“对于军队来说,塔露拉是什么?”

魏彦吾抬头,看向一旁仿佛置身于事外的阿蒙问道。

“塔露拉?出于她几小时前和在切尔诺伯格战役期间犯下的罪行,塔露拉现在是我们的头号通缉犯,罪名是叛国以及反人类罪。由于她的特殊性,案件已经由切尔诺伯格当地警察彻底交付与军方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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